莫言最近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因此,中国作家与诺贝尔文学奖的机缘故事又被再三提起:沈从文曾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老舍因为文革早死而丢失了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机会;鲁迅则婉拒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喂,你相信鲁迅会婉拒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吗?世界上会有这样子的偏执狂吗?说真的,对此我没有深究,更没有考证,但我是相信鲁迅可能会这样做的。
我很喜欢鲁迅的杂文,至今为止保持鲁迅战斗风格的杂文我都喜欢,而这又都源自我对鲁迅杂文乃至小说的偏爱。前两年我偶然读到了一本鲁迅的诗集,那本诗集规格特小,大约只有32开书籍的十分之一那么大。但这里系统呈现出来的鲁迅诗作又让我感到震撼。原来鲁迅也有这么多的诗歌佳作,有这么多的绝妙诗句!这里不少诗作我也读过,但没有集中的读,而在这本诗集里至少有好几十首鲁迅的诗作,许多名句早已脍炙人口,比如:“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于无声处听惊雷”、“荷戟独彷徨”、“南京去谒灵,骗子装正经;静默十分钟,各自想拳经。”等等等等。许多诗句思想价值、艺术品位都非常高,实为宝贵的力作。我读了这些诗作以后很快认定:鲁迅无疑是一个优秀诗人。假如他生活在中唐时期,他的诗歌地位应该高于韩、柳甚至和刘禹锡相当,当我把我的发现和感慨情不自禁的告诉一位文学爱好者之后,他颇不以为然,自言自语地说:鲁迅是杂文家呀。
我也不想去作无谓的争论,但我思考了一下鲁迅为什么没有诗人说法的原因:第一、他的杂文成就太突出以至淹没了诗歌成就,似乎让人觉得他的诗作可以忽略不计了;第二、他的诗作没有集中出版,这么一本不起眼的小诗集也来得太迟,印得太少,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出版物的海洋里;第三、鲁迅自己不争名分,不炒作自己,连诺贝尔文学奖也不去争取一下。而他又毕竟不是政治家、权势人物,要不然的话马屁精们早就非得把他抬到诗人的宝座上去了。而我从他的诗歌成就来看,斩钉截铁的认定他是一位优秀诗人,他的诗歌成就绝对不会比专业的优秀诗人逊色。
去年,我陪同一位对陶艺作品颇有研究的企业家去拜访了景德镇市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徐庆庚先生。徐大师的家境比较一般,不象一位挣足了大钱的“现代成功人士”。但徐大师的艺术创作成就是业内人士发自内心深为认可的。一番交谈之后徐大师对我们说:“其实大师不大师是无所谓的东西,主要是把自己的作品做好就行了,要不然的话也很惭愧。”
这番话和鲁迅的思想行为很吻合。我和这位老板都非常认可。但有人听到这话以后对我说:大师的称号很重要啊,现在搞艺术的人都在努力争取评上大师!
谁又不知道这种现象呢?但这种现象究竟是正常现象还是一种病态现象呢?做了作家、诗人、大师就名利双收。有本事又想混得好一点,想办法去评个什么荣誉称号来我也不敢非议;但是千万不要弄昏了头,不要弄得自己不认得自己。不要以为有证书、每天有人说你是作家是诗人,你就比鲁迅还作家还诗人;不要以为你评上了大师,就比没有评上大师的“徐庆庚”先生还大师;不要以为你有了大师的称号你就可以胡乱创作,搞乱艺术品市场。
有一次我感慨地说:秦大师随随便便画一件作品都可以卖几十万元钱!(秦锡麟大师原是景德镇陶瓷学院院长)秦大师则说:“我不敢随随便便的画一件东西。”我闻言后感到惭愧。是的,真正的大师是洁身自爱的,对每件作品的创作是慎之又慎的,他们毕生追求的是艺术的完美而不是什么荣誉称号。这种大师、作家、诗人无论有没有荣誉称号都值得人们高度尊敬。在文学史上和艺术史上终归要依靠作品的价值才会有历史地位和生命力。鲁迅虽无诗人称号,但他的诗作将会比无数的著名诗人的作品更具生命力和艺术魅力。陶艺精英的创作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