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文治的宋朝,在北宋经济文化发达时期顺理成章地发明了官窑。受文化形态的制约,官窑瓷器的色泽一反前人的习惯,出现了灰蓝色调。
这种人为的色调高于自然界中的任何颜色,将宋人想要表达的思想揉和其中,成就了美学意识。宋代官方陶瓷美学就此形成,与民间陶瓷审美大相径庭。
宋代官方陶瓷美学系统建立在宋人哲学之上,宋型文化的哲学精神强调收敛,清静无为,这种难以言表的灰蓝釉色符合宋人小家碧玉型的追求,说不清,视而见,与自然无关,充分表达人的理念。
哲学思想融入美学境界,立刻就铸成高不可攀、难以逾越的艺术之巅。这就是为什么宋代陶瓷美学的高峰后人无法逾越的潜在道理。而明人即便明白此理,也与宋人在文治上差距甚远。
开国君王朱元璋轻视文人,与宋太祖重视文人一反一正,高下自见。文人的地位决定了文人参与世事的态度,明哲保身乃明代文人总体上的思路。
明代官釉类作品的质量不高其实就缘于这个现状。清人与宋明毕竟隔着一层,骑马民族与农耕民族思路不同,文化有再强的渗透力也需时日。
清人眼中的官釉,已与官方态度无关,更别谈哲学、美学思想;清代按部就班地复烧官窑类作品,已是试探性的好奇;
统治者在探索中感受汉文化独特的魅力,将宋以来至高无上的官釉作品束之高阁不妥,供奉神明亦不妥,在两难之中,清人把官釉中隐含的哲学精髓抽掉,完全变成美学的游戏,让其登场,却限制了表达。
一千年前,官釉陶瓷在北宋登台亮相之时,以挑梁主角姿态,传递出丰富复杂的文化信息。它在没有征兆的前提下,出场就是满堂喝彩。
南宋宫廷的效仿,南宋文人的感喟,让宋代官釉作品不仅当朝熠熠生辉,在宋灭亡之后依旧流芳千古。这一点已完全超出陶瓷的范畴,变成一种精彩的文化现象。